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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花:鏡面玻璃和掉幀的美學碰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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斷斷續續終於把「繁花」看盡。總體感覺,一部高開低走,關注鏡頭美感多過推敲劇情的懷舊復古劇。

一開始被王家衛特有的鏡頭語感和電影美學吸引,但運動過渡,鏡面玻璃,抽幀慢鏡頭… 看久了也晃眼頭暈。

特定人物使用特定 BGM 感覺臉譜化。汪小姐振奮時「我的未來不是夢」,傷心難過「再回首」,話說「再回首」為什麼不使用姜育恆版?有經驗觀眾能從 BGM ,猜出劇情走勢。

不過,這個劇確實沒啥好猜。浪子寶苦戀甩他的初戀女友,至死不渝。搭配商戰,弄堂家長裡短,時代弄潮兒等元素。當中還有一段鐘鎮濤港廚的戲,衔接 1995 年徐克導演「滿漢全席」。

一般看到這一段都會想起「滿漢全席」,以及像繁花一樣逝去的張國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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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視劇和原著的關係,基本就是「借一只因頭 」,除書中人物姓名、地名以外,連個標點符號都對不上。


寶總 & 李李#

結尾一集,A 先生露臉,一張寶總臉?這不免讓人猜想 A 先生就是寶總,可年齡對不上,實際已發生的劇情更對不上。

如果寶總是 A 先生,那李李和強總,原是 A 先生手底下的十八羅漢,他們幾個在玩過家家?

只能說兩人長得像,或者寶總哥哥。如果長得像,李李第一次看見寶總難免表現出震驚失態。沒有。

那麼剩下一種,故弄玄虛。寶總自己代入 A 先生,我不是收屍隊,我有我的方法;李李把寶總想像 A 先生,他們一樣優秀,一樣有魅力;導演替觀眾把寶總代入 A 先生,強行把寶總和李李想像成一對相愛又不可得的情人。

我覺得把 A 先生的臉變成寶總同款,完全沒有必要,多此一舉。

寶總和李李根本沒有愛,他們是商場上彼此協作,時而幫衬,時而利用的商務關係。

我完全沒有看出這兩位有什麼愛情。李李對 A 先生刻骨銘心,寶總對雪芝一往情深。至於寶總和李李,他們根本沒有擦除任何火花。結尾各自拖著行李箱分道揚鑣,連再會一聲都沒有。

既然倆人關係連朋友都算不上,把 A 先生弄成寶總臉,有什麼意思?

寶總既沒有輸,也沒有欠一屁股債,得好大一塊地。

他從外貿經理變成房地產開飯商,順便擺麒麟會一道,算給當年聯合艦隊的發根報了仇,且把重要對手傻強送進牢房。怎麼看都是大贏家,為什麼結局如此落寞,一聲不響離開?

繁花拉胯的表現在於,最後一集強行給每個人物安排結局,就像小學作文最後一段一定要總結全文中心思想。何必面面俱到,把每個人物交待清楚,剝奪觀眾想像,這樣的結尾處理,既不完美,也不高級,像極八股文。

把畫面定格於寶總將行李箱交給小小顧,穿風衣,縮脖子,風雪中離開和平飯店,點到為止。

觀眾可以想像,他告別屬於他的黃金時代,繁花落盡,也許做一名普通人,也許會在下一個浪潮來臨時繼續弄潮兒。

何必回來看煙花,站在油菜花中間,不嫌尷尬,強行升華主題。

李李更離譜,幾千萬上下,眼睛不眨,A 先生手下十八羅漢之一,黃河路叱咤風雨女老闆,雷厲風行,手段狠辣。

李李用變賣至真園所得為 A 先生償還了所有遺留的債務,並且向警方主動交代冒用他人身份證的罪行,她被判入獄一年,幾年之後,李李在廣州華南寺出家。

這樣的女子,用這麼這一段話,做結尾?身價千萬的人,會冒用別人身份證甘願自首坐牢?簡直侮辱觀眾智商,完全放屁!

我們就不說國情和事實差距有多大,單從劇情人物設定出發,她是那種堅決維護法律尊嚴,不拿群眾一針一線的優秀黨員?她是那種為了感情出家的人?侬不要給我瞎講八講!

李李的結尾,和寶總打配合,高價賣掉至真園後,頭也不回離開。這才符合她颯爽個性。顯然,她就是下一位林太。

汪明珠 & 玲子#

小汪這人我真的看不懂,寶總在上海灘當眾替她挨了一巴掌之後,轉身就去和他搶生意做?說好的,把這口氣,十倍百倍賺回來還給你,確實做到了,氣得爺叔提前殺青。

每次小汪出現自帶 BGM,一副時代嬌兒,只要敢打敢拼,上海遍地黃金,雞血得不像正常人。

我倒覺得梅萍角色更接地氣,讓人想恨又恨不起來。

寶總在夜東京那幾段,整部劇最溫馨快樂時光,一群好朋友圍繞,有點曖昧有點暖的朋友天天等你一起吃飯,進出像一對老夫老妻。

算不清的人情賬,說不完的家常話,吵吵鬧鬧,不離不棄。

玲子在寶總離開前,依然守在夜東京的原因是怕自己離開,牽連寶總的運氣一並帶走。萬一呢?

這樣的女人,多少可愛。依賴卻不依附,獨立又明事理,我覺得玲子和寶倘若走在一起,最合適不過的。

爺叔 & 金科長#

金科長是出賣爺叔上位的人,每次看見爺叔一臉便秘的樣子,我是搞不清楚。你出賣我,害我坐牢,不但沒有一點愧疚,還一副你是蟑螂臭蟲,我就不待見你的拽拽表情。

全程一副公事公辦表情,連最後和小汪的擁抱都顯得僵硬遲鈍,不敢泄露半點人類感情。我覺得這個角色最難把握,因為她不是在演某個人物,她演得是體制。

爺叔就是劉備身邊的諸葛亮,運籌帷幄,指點江山。可以說沒有爺叔就沒有寶總。

明明知道浪子寶多情,卻在沃爾瑪單子上處處和老闆作對。他既然要送人情給汪小姐,你就成全他好了,你一個財務主管把單子看得這麼重,又何必?

我猜測,主要原因寶總要梭哈。爺叔本想,有一個細水長流單子,他繼續做財務總監,寶總不至於輸得光屁股,一舉兩得。但寶總一副壓上全家性命架勢,他只好退出。

爺叔結尾,我覺得應該這樣才對,梅萍離開 27 號,最後一次來看爺叔,他表現與平時截然相反,翻臉無情。這就有點像爺叔第一次見阿寶,對他種種考驗。

沒了阿寶,爺叔老法師還有兩個嬢嬢要吃飯,於是一眼相中梅萍,她做生意做人都不擇手段,不像扶不起的阿寶,人在黃浦江,心在蘇州河,感情用事,不成氣候。

爺叔非但對出賣自己又對長輩甩臉色的親侄女不恨,甚至打從心裡欣賞金科長。他們都曾在體制裡摸爬滾打,相互厮殺,六親不認;虛情假意當便飯,踩著同伴屍體往上爬,尊崇強者為王,適者生存法則。

爺叔輔佐梅萍其實比輔佐阿寶更省心。

其他角色#

我覺得演技出神入化的就是這位盧美琳,情緒飽滿,性格嚣張,一副真小人嘴臉,動情時,也讓人動容(與杜紅根那段)。扇寶總一耳光後的表情,細節到位,演技炸裂。誠然大家都在關注和讚美胡歌真挨巴掌的敬業,但也不要忽視盧美琳打完以後的精彩詮釋。

我對陳龍印象還停留在武松,沒想到他演陶陶角色如此貼合,跪搓衣板也跪得氣壯山河。他和葛老師起到調和商戰緊張氣氛作用,插入上海風味的家長裡短,添加喜劇效果。

陶陶向寶總借三百塊錢,轉身唱著小小鳥離開時背影是大多數被生活壓得透不過氣男人的縮影。

陶陶想飛又飛不高,想離又離不掉。最後在醫院,仰天長嘯,還要死鴨子嘴硬,要活得比寶總瀟灑,和老婆孩子一道瀟灑的瀟灑。

你要這麼瀟灑,你就不會猶豫那麼久。

陶陶和所有被家庭束縛住的絕大多數男人一樣,逐漸磨平身上棱角,像一只被綁住手腳的大閘蟹。他打麻將,打保齡球;有些人則選擇釣魚,玩 NAS,他們此生都飛不起來。

芳芳和 A 先生一樣神秘,幾乎不給正臉。不難看出導演用心,A 先生連人帶名字都是一個符號;芳芳也代表一種符號,就像正則表達中的通配符,匹配所有那些作困獸之鬥男人的配偶。

范志毅這個角色無須扮演,他演自己就好,咋咋呼呼,罵罵咧咧,大男子主義背後又有一點小男人的溫柔。找他演這個角色,屬於神來之筆。

林熙蕾飾演的林太,氣質出眾,搶眼拉風。這個角色的出現才加速劇情推動。

雪芝這名演員的側臉,很像年輕時的林青霞。導演在拍一部懷舊片給自己懷舊。

Papi 醬,我估計她想殺了那個給她單獨設計海報封面的人。

咋咋呼呼的范總除了搞笑和惹人煩以外,最後強行把汪小姐帶上事業正軌,揮一揮手,江湖再見。他的作用就是稀釋一部分商場如戰場的殘酷性。

小店老板是說書人,他作為旁白交待不了劇情時的額外補充。像掃地僧,脫離劇情存在。如果要在原著中找一個角色名字,他適合叫小毛。

一雙慧眼,雲淡風輕。紅塵美景皆過客,人生一夢百事休,香煙不解人生苦,烈酒難消世間愁。所以他先賣香煙,再賣鮮花。主打一個繁花如夢,聚散如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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